篝火前只剩帝妃兩人。
氣氛驟然安靜了下來,他們之間并未到真正心無芥蒂的時候,誰也沒有再率先說話。林雨露兩手持著竹簽子,垂著眼繼續(xù)一口一口地啃著羊腿肉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“蘇州,已著人去尋?!?/p>
他言簡意賅,沒一個字無用,少一個字便聽不懂。雨露頓了頓,抬眸看他,清澈如鏡湖的眼映著跳動的篝火。
楚潯沒瞧她,像是也沒注意她的目光。
一只溫軟的手慢慢摩挲到自己腰間,他神色微變,一把抓住她的手腕,低頭看下去,才發(fā)現(xiàn)他以為正感動,其實(shí)是膽大包天的小狐貍是想偷東西。
指尖已經(jīng)觸到了他腰側(cè)藏著的那枚玉佩。
楚潯將她的手扒下去,冷靜威懾:“再偷。”
“那本來就是陛下送臣妾的……”林雨露癟了癟嘴,緊盯著那枚已被自己扯出半邊的纏桂枝的月,低著頭毫無底氣,聲音微不可聞:“我就帶了那一個東西出宮……”
楚潯自然知道。
因著這枚在紅綃樓拾回的靈狐佩,他那時才能堪堪尋回些理智,哄哄自己,當(dāng)這女人還不算沒心沒肺,總歸是有把他放在心上一些的。
“不給了?!彼Z氣毫不退讓,蠻橫霸道:“等你夠乖巧,再賞你?!?/p>
雨露垂眸喪氣:“可以偷嗎?”
“愛妃可以試試?!?/p>
楚潯瞥她一眼。
兩人就這樣安安靜靜用完了小半只的羊。
楚潯有意喂她多吃些,細(xì)致到連剜下來的肉都能控制大小。林雨露白日里睡了許久,這會兒又不困,又撐著,回了皇帳后不愿意坐下,繞著幄帳幾角的燭臺燈來回踱步消食。
她望著仍在伏案批折子的皇帝,問道:“明日臣妾能跟著您一起去圍獵嗎?”
“不可?!?/p>
跟著來春獵的女眷甚少,跟到深林里圍獵的更只有一兩個。午前楚潯去圍獵時,也只瞧見了一個自小便會騎射的楚玥。跟在自己身邊,便是將她廣而昭之,不跟在自己身邊,他又放不下心。
雨露跺了跺腳,足踝上的金鈴鐺發(fā)出幾聲脆響,不滿道:“陛下就打算將臣妾這樣藏在龍帳里嗎?比那林子里的獵物還不如。”
“你若去了,便是林子里最危險的獵物?!?/p>
楚潯斜睨她一眼,不由分說地拒絕:“皇帳都不許出,待兩日后回了行宮,便跟朕同住御宿苑?!?/p>
小狐貍蔫蔫得不說話,像是自己也知道沒有能與他商量的余地,貝齒咬著殷紅的唇,泄了氣坐在他龍榻上。
見她這副樣子,楚潯心底發(fā)笑。
沒聽見他行來身前的腳步聲,卻忽覺身上一暖,雨露這才拉頭望向近在咫尺的帝王,扯了扯他給自己披上的外袍,迷茫地問道:“陛下做什么?”
雖說她眼下是睡不著,可馬上也要解衣裳上榻。
“穿上?!?/p>
楚潯退開一點(diǎn),蹲下后捏住她裙擺下的小腿,褪下她右腳的錦繡履,將那只會暴露位置的鈴鐺鐲從一掌便能握住的玉足上脫了下來,沉聲說:“夜里無人在林子,朕帶你去透透氣?!?/p>
“捉只狐貍回帳陪你,便不許再鬧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