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哽咽都被堵在齒間,謝臨風(fēng)卻并不動容。
晏病睢半闔著眼,被親得有些落魄,腦中似乎有煙嵐,還有微雨飄落,而他的眼淚都融進雨里,順著謝臨風(fēng)撥弄的手指流走了。
冷夜已至,樓閣外響起淋淋漓漓的雨聲,結(jié)界碎了,卻漏下些鮮活的躁動。
精怪洞里除了樓,就只剩一個亭子能避雨。那雨沒有眼力見,歪斜著落進來,蛋生麻木地抹掉雨水,須臾后,又抹了一遍,抹著抹著便張牙舞爪起來。
它情緒崩潰地說:“好冷!我要進去睡覺!”
霜靈子瑟縮地蹲在凳子上,也很狼狽:“行,你進去?!?/p>
聽祂輕易答應(yīng),蛋生反倒疑神疑鬼起來:“你為啥不進去,那我也不要進去了!”
霜靈子心事重重,并不想和它搭話。
蛋生兀自支起腦袋,愁苦道:“師父喂了那么多亡魂,眼下又生了病,更不是姓謝的對手了!你真是……”蛋生恨恨地說,“你真是個叛徒!心往哪里偏的?!對區(qū)區(qū)野鬼點頭哈腰,你可是神——”
霜靈子不堪忍受,掄起一旁的茶壺:“你滾不滾?!”
蛋生貪生怕死的,心里發(fā)怵道:和霜靈子認識沒幾天祂就要生氣,那之后豈不是一點不如意,祂便要發(fā)瘋?!怎么師父老喜歡和瘋子結(jié)交?!
蛋生心有余悸,朝后一躲,縮成個球,骨碌碌滾了。它滾到一半,聽見門“吱呀”一聲開了,蛋生彈出四肢,當頭被一道遮天蔽日的陰影照下,它渺小得可憐,卻硬撐著底氣:“干、干嗎!我?guī)煾改??!?/p>
它說完才發(fā)現(xiàn)不對勁,一雙眼睛圓瞪,瞧見謝臨風(fēng)領(lǐng)口大敞,露出胸前大片新鮮纏繞的繃帶。而他指間正在玩耍一塊紅木牌子,上頭寫著幾個刺金大字——
西湖甜糕。
謝臨風(fēng)被撞了下,便蹲在它跟前,拿令牌輕打它的腦袋:“你師父說亮出這個令牌,你就任憑我差遣了?西湖甜糕,愛吃這個?”
蛋生惡恨恨地盯著它,被氣傻了,半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“好說。你師父不讓你吃這類糕點對不對?”謝臨風(fēng)心情似乎很好,他收了牌子,道,“你若辦事漂亮,我就說服你師父,請你吃一籃子。”
蛋生被戳中心事,表情略微松動:“你發(fā)誓?”
謝臨風(fēng)說:“信則有,不信則無?!?/p>
蛋生遲疑道:“那可難說,師父很看重規(guī)矩,他不讓我吃,我是萬萬吃不了的。你又有什么手段能讓師父自壞規(guī)矩呢?”
“我自有主意讓他壞?!敝x臨風(fēng)正兒八經(jīng)地說,“考慮得如何?”
蛋生心下思忖:我辦事向來很能干,倒也沒見有什么獎勵。這交易成了我賺,不成我也不虧。
蛋生“嗯”了聲,強壓表情,故作鎮(zhèn)定:“你若是吩咐我做些傷天害理的事,我是絕不會干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