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字跡跟他整個人的氣質(zhì)完全不搭,他是那么少年冠玉,慵懶神情下藏著謙與狂。
他的字就該流風回雪般遒勁,就該光彩奪目,就該獨特耀眼。
可眼前的完全不是,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樣。難以理解。
簽名那一欄,他簽的是中文名,端正得可怕,卻又不是印刷體的那種端正,看起來怪別扭的。
甘卻記得,她那時候想偷看他寫字來著,但被他擋住了。
蹙著眉填完表格,剛要轉(zhuǎn)身離開,被前臺叫住。
她以為自己填錯了,拿起筆準備改過來。
但是前臺給了她一張便簽紙。
木紋底色,令她觸目即鼻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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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話亭。
前天晚上他還站在這個電話亭里打過電話,現(xiàn)在是她站在這里。
便簽紙上寫了一個號碼,只有一個號碼,沒有其他東西了。
甘卻一個數(shù)字一個數(shù)字地撥號,等待接通的時候,緊張得手心出汗。
她既希望接電話的聲音是他的,內(nèi)心卻又清楚地明白不可能是他接電話。
這種煎熬使得她連呼吸都加快了。
“您好,荷蘭駐華大使館接待部………”
一顆心落地無聲。
甘卻輕咽口水,短暫地失神之后,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開始跟電話里的人溝通。
這時的她完全不清楚這個組織是做什么的,甚至不知道這是政府機構(gòu),只因為是他給的,所以她才把自己的全部情況跟對方和盤托出,包括她是華人難民的遺孤、沒有護照這些事。
意外地順利,意外地好運,大使館的工作人員表示她現(xiàn)在就可以過去,他們會協(xié)助她往后的一切事宜。
掛了電話,甘卻順著電話亭里的玻璃面滑下去,蹲在原地。
她寧愿相信這是他在用自己的人脈關(guān)系幫助她,她不愿意相信他只是丟給了她一個辦事效率極高的政府機構(gòu)的電話號碼。
因為如果是后者的話,意味著她跟‘十八歲’從此之后不會再有關(guān)系。
但事實,似乎又的確是后者。
他就是這樣,這樣把她扔給了一個駐華大使館,再不問后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