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高煦打斷孫鋮的話,孫鋮聞言腦中過了一遍,可沒等他說出來,朱高煦便開口道:“你跟我十八年,從二十二跟到現(xiàn)在的四十歲,怎么會一點長進都沒有?”
“臣…臣……”
孫鋮顯然沒想到自家殿下會對自己說這種話,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。
確實,朱高煦平日里對渤海出身的許多老人都十分禮遇,很少會說重話,但不代表他不會說。
“殿下,孫鋮只是舍不得罷了,您別……”
孫鋮畢竟是亦失哈帶出來的,因此他見朱高煦生氣,連忙躬身行禮,為孫鋮開脫。
朱高煦見狀不為所動,一邊用毛巾擦手,一邊走出桌案背后,來到孫鋮面前。
他身材高大,孫鋮在他面前如同幼兒。
面對朱高煦的俯視,孫鋮只能低下頭,像極了犯錯的孩子。
“這些人手中有多少齷齪,你應該比我更清楚,別說什么冠冕堂皇的話,你敢說這群人沒有侵占田畝,強取豪奪?”
朱高煦直勾勾看著孫鋮,冷著臉詢問孫鋮,孫鋮也支支吾吾,不知道該說什么。
官場就是一個大染缸,尤其是成為了有品級,有實權的官員后,這大染缸只會擴大范圍,從不會縮小。
對于朱高煦來說,不管是前世經(jīng)歷還是這一世,他都清楚一個官員需要面對的誘惑有多少。
可以說,只要他們開口,或者都不需要開口,只要過多注意一樣東西,不管是女人還是金錢,即便他們沒有開口,也會有人想方設法的把這些東西送到他們的床上,府上。
哪怕朱高煦前世那種清水衙門的小職員,也都不缺求他們辦事的人,更別提這些位高權重的官員了。
人所求的,無非就是錢權美色,還有那種所謂虛無縹緲的認可感,以及可以傾訴的人。
從先秦到如今,人情社會早已發(fā)展的五花八門,哪怕后世玩的那些東西,也不過就是換了個名字,套了一層皮,玩的依舊是老辦法。
低頭俯視孫鋮,朱高煦越過他,走到一旁從班值太監(jiān)手中接過水壺,為孫鋮的茶壺親手倒水。
孫鋮見狀連忙跪下,而朱高煦則是在等著茶葉泡開的過程中緩緩開口道:
“不止是他們,你們和傅讓、李失他們都有貪腐的事情,有的私下收禮物我也知道,但我都不計較。”
“我之所以不計較,是因為你們給大明朝創(chuàng)造的價值,比你們貪污的價值更大?!?/p>
“聽話,好好做事,那就相安無事。”
“可如果有人不聽話,那就得斟酌斟酌了。”
朱高煦端起散開茶葉的茶壺,將茶水倒入茶杯之中,拿起來走到孫鋮面前,單手隨意地遞到他面前,孫鋮連忙雙手接住。
“我給你們的,你們才能拿,我不給你們的,你們不能搶……”
“臣謹遵教令!”孫鋮顫顫巍巍接過茶杯,不顧茶水滾燙,舉杯一飲而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