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44 術(shù)業(yè)有專攻（第2頁）

對一個現(xiàn)代廚師來說，這無疑是很嚴(yán)重的事故。

吳銘立刻長揖及地：“是小子疏忽，早知二公吃不慣川飯，我便該備幾道北食?！?/p>

“吳掌柜竟通北食？”

“何止！”謝清歡搶先道，“北食、南食、川飯……師父無有不通！他做的荔枝腰子比狀元樓做的還好哩！”

歐陽修哈哈一笑，不予置評，心里頗有些不以為然。

狀元樓的招牌荔枝腰子他是嘗過的，莫說尋常的川飯店，便是正兒八經(jīng)的北食分茶乃至于正店，也不敢說比狀元樓做的還好。

王婆賣瓜之言，自是不必當(dāng)真。

但這肉鲊端的不錯，說話間醉翁已不知不覺夾了第四回。

梅堯臣用白瓷勺攪動著粥羹，熱氣裹著葷香撲鼻，單論香氣，竟與皮蛋瘦肉粥不相伯仲。

細(xì)瞧碗中稠粥，但見米粒熬得酥融，切成碎段的肝、肺、腸三色下水沉浮其間，粥面綴著碧玉碎般的青蔥，勺子一攪，咸鮮肉味便盈盈漾開，濃香襲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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術(shù)業(yè)有專攻

他有一事不解：“此粥何以稱作‘及第’？”

吳銘早料到會有此一問，已提前做好功課，從容答道：

“此粥原是粵地粥食，相傳一書生家中甚貧，隔壁粥販憐其幼，惜其才，每日便以豬下水生滾的白粥招待之。書生后來高中，心念粥販贈粥之恩，便為此粥題名‘及第’，稱這粥中的三色下水暗合三元及第之意?！?/p>

及第粥的確是粵式粥點，只不過，故事的背景是明朝。

歐陽修與梅堯臣相顧沉吟，二人交游滿天下，遍讀經(jīng)史子集，竟皆不知此段佳話。

醉翁不禁感慨：“吳掌柜見聞廣博，實教老夫汗顏。”

吳銘笑道：“術(shù)業(yè)有專攻罷了，我是個庖廚，自當(dāng)深究飲食淵源。”

聽得“術(shù)業(yè)有專攻”五字，這位昌黎先生的“老迷弟”頓時眉開眼笑，擊箸贊道：“妙哉！庖廚之道亦合韓公經(jīng)義！”

梅堯臣卻幽幽嘆息：“惜哉！老朽遲暮，縱飲此及第粥，亦是枉然?！?/p>

畢生未中進(jìn)士到底是他心頭的一大憾事。

吳銘正色道：“圣俞先生飲此及第粥，縱不能登科及第，亦必為進(jìn)士之師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