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才不像,媽媽說我的頭發(fā)像立起來的炭筆畫。”莉莉又轉(zhuǎn)回頭盯著水面。
水面上的櫻花映入眼簾,點綴在朦朧的燈影中。岸邊的櫻花樹枝椏垂入河面,花瓣零星散落,隨著水波悠悠地飄遠。懸掛在船頭的燈籠散發(fā)著柔和的紅光,搖曳的火焰將船艙映得溫暖而明亮。
一只手撫上了她的頭,帶著清新的草木氣息。
“在我眼里,你們很像?!?/p>
河道深處的夜櫻如同幽靜的夢境。水聲輕輕回蕩,夜風(fēng)拂過面頰。
她的動作,她的每一個部分,都似曾相識。她的睫毛、笑起來的弧度、黑se的發(fā)絲,都讓他分不清到底是她,還是她。
尤其是那雙眼睛。
“你們有著,一樣的眼睛。”他捧起莉莉的臉。
莉莉那雙漆黑的眼睛看著他,仿佛里面有另一個nv人也注視著他。
亞伯的目光落在莉莉的瞳仁里,卻似乎透過她看向了更遙遠的地方。
他手指輕輕摩挲著把那片墨河圈起來的眼眶,他掉進那兩個黑se的深淵里。他像是在不斷下墜,又被那片河流輕輕托起,他在夜河里溺水,夜河表面卻波瀾不驚。
那個疊音詞在他喉間滾了一圈,終是沒有說出來。
夜晚的河面是長流的沉默,底下瘋狂涌動的暗流是深沉的窒息。
莉莉眨了眨眼,那天真的舉動像無意的一陣風(fēng),吹破河面jg心的偽裝。
“夜晚的風(fēng)真大啊?!?/p>
亞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(tài),他推了推眼鏡,遮住了目光中的些許波動,仿佛剛才什么都沒有發(fā)生。
莉莉側(cè)過臉看著兩旁置屋里透出的身影,像是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。她的動靜傳到亞伯指尖,跟隨身形滑動的裙擺劃過亞伯的指尖。
亞伯垂下眼簾,看著柔軟的綢緞摩挲著自己的手指,他沒有挪開。直到他的指尖在船沿上慢慢地劃過,粗糙的木紋摩擦著皮膚,帶來一種不易察覺的刺痛感。
心底深處,那份晦暗不明的感覺開始蔓延,而沉悶,如同船底浸泡多年的苔蘚。
他抬起頭看著莉莉的側(cè)臉,夜風(fēng)吹動她的發(fā)絲。
亞伯喉結(jié)輕輕滑動,目光中的復(fù)雜情緒一瞬間濃得化不開。他抬起手,想要再次撫0眼前人的頭,動作卻在半空中停住。
飄揚的發(fā)絲主動觸碰了他,那纖細的青絲宛如鋒利的刀刃,他臉上出現(xiàn)一種復(fù)雜的痛苦。微微彎曲的手指卻不舍地一遍遍感受刀割。
“很像……”他低聲說道,話語像是對莉莉說的,又像是自言自語。那聲音被風(fēng)吞沒,莉莉沒能聽清。他緩緩移開目光,望向遠處燈火搖曳的夜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