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不正對他笑盈盈地道,笑意森然,像一只詭詐的小妖精:
“就這樣罷!我們?nèi)ヌ靿綗o為觀,且先結(jié)下一段良緣!”
鴛鴦錯比翼
翌日清晨,日暖風(fēng)和,左不正早早地吩咐下人去車行雇了架大章車。她大步流星地跨入廂房中,將正香甜入睡的易情揪著耳朵拎起,摔進(jìn)車?yán)铩?/p>
易情耳朵被擰得彤紅,發(fā)出殺豬樣的慘叫,左不正一拳搗在他臉上,將他揍得沒了聲兒。車子開始啟程,輪聲轔轔,頂棚上計里程的木偶噠噠作響。易情捂著臉,在車中坐起,好奇地四望,只見車上放著幾只草墊,整潔卻簡陋,便問:
“咱們是要去天壇山么?為何不坐左氏自己的車子?”
左不正坐在他對面,慢條斯理地拭著金錯刀,臉色平靜無瀾,說?!澳闳羰亲笫系能囎樱噹诶飼嚷穹梦灏俚陡?,載你一路去往西天?!?/p>
“總而言之,你小心點(diǎn)兒罷,我那臭姑父已盯上了你性命?!彼e起金錯刀,在半空里倏地一揮。刀刃破空,風(fēng)聲獵獵,寒光在易情頸邊戛然而止。易情脖頸一寒,禁不住起了身雞皮疙瘩,少女卻勾唇一笑,笑容明媚生光。
“喂,你知道么?他逼著我成婚,便是想讓我趕快留下子嗣。畢竟我武藝絕倫,要是一不小心鑄得神跡,飛升入天,他覺得左家便要絕后了?!?/p>
易情流著冷汗,悄然從刀刃下挪開身子,說:“左氏的許多族人…還有你的妹妹不是留在人間么?何談絕后?”
左不正倚著圍棚壁,擠眉吐舌地道:“等我升天之后,我當(dāng)然會帶三兒走,若左家里還有受難的人兒,我也會一齊帶上天廷,只留臭姑父孤伶伶的一個在人間便好啦!”
她的眼里似有一輪滿月,明燦燦的。易情撓了撓腦袋,說:“你是不是討厭你姑父,不想留下能被利用作鑄神跡的器具的子嗣,才選了我?那一日在酒肆前,你拋出的繡球明明先砸中了我的師弟,可為何你后來卻選了我?”
左不正不疾不徐地將金錯刀移開,緩緩地收了鞘,落在易情身上的目光漸而變得玩味,她笑道:
“因為,你比較像個‘人’?!?/p>
易情苦笑,抱著手說:“哼,我知道我是個瘸子、瞎子,連個完全的人都算不上。我?guī)煹茇S神俊秀、神采英拔,于是你便瞧不起我,專選個膿包來給你傳宗接代,是不是?”
“倒不是瞧不上你!”左不正哈哈大笑,“昨日你在湖心亭時,不是問了許多關(guān)于三兒的事,很是關(guān)心她么?你還對臭姑父義正詞嚴(yán),寧死不屈,這些我都看見啦。”
她臉上像笑開了花兒。易情訕訕地點(diǎn)頭,這女孩兒有所不知,死亡于他而言已算家常便飯。
“所以,三兒說你是好人,我也相信她所說的話。雖然你是個瘸子、瞎子,又殘又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