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夏女王仍如前一回倚在美人榻上,品一盞茉莉香茶。
她今日同樣不施脂粉,然而外罩的深衣是嫩青漸變?nèi)鼋?,繪紋枝花鳥,栩栩如生;頭上珠翠亦是青、金二色,配上額間一點翠鈿,嫩得仿佛是三月新芽。
虞琳瑯抱卷而入,向她行了一禮,再將畫卷轉(zhuǎn)給使女,由后者呈給女王閱看。
馮妙君瞟了兩眼,輕嗤一聲:“嘴太小,眼角太高,這便是西北丹青圣手的水準(zhǔn)么?”
虞琳瑯驀地抬頭,定定看著她,目射奇光。
這行動就太無禮了,女王身畔的使女頓時喝道:“放肆!”
馮妙君抬手阻住,看看眼前這人有何話說。
“宮廷造像確非虞某所長?!彼?,“只作君主立像,實是辜負(fù)了王上的容貌?!?/p>
“你不是說,孤算不上貌若天仙么?”馮妙君站起來,慢慢踱了過去。他立在階下,她就能居高臨下俯視他,“依你之見,該怎么畫才能掩住孤的缺點?”
“東青閣過于肅穆,王上氣韻奔放熱烈,最好還是至野外,花樹之下、山石之畔,便可襯出您的姿容如仙?!彼哪抗忭槃萃?,正好望向她胸口,“王上今日精心妝扮,但好似還少一件首飾。”
“哦?”
“請容我獻上?!?/p>
馮妙君微一頜首,他才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只錦囊。使女待要上前接過,馮妙君已經(jīng)先一步抓過錦囊,傾倒在手心。
于是,白嫩嫩的掌心當(dāng)中就多出一條項鏈,墜子是串葡萄,雕工很好,邊緣還被精心打磨過。葡萄上趴著一只小松鼠,是漂亮的粉璽。
馮妙君望著它,瞳孔微縮。
良久,她才將墜子對光舉起。借著窗外透進來的陽光運足目力,才能看出松鼠身上有一條細(xì)不可見的縫隙,顯是斷后重合。
最后還是虞琳瑯出了聲:“王上?”
她喃喃道:“拿一條殘次品給孤,你就不怕掉腦袋?”
“見仁見智?!彼吐暤溃霸谂匀四抢镏皇菤埓纹?,在我而言,卻是無價珍寶?!?/p>
馮妙君目光閃動,好一會兒才道:“收下了。”將項鏈攏入袖中。
他的目光盯在她胸口,幾近無禮:“王上何不戴起試試?”
馮妙君微微一哂:“虞琳瑯,你逾矩了?!彼魇裁?,不戴什么,還輪不著他說了算。這枚項鏈?zhǔn)撬頌椤鞍舶病睍r所佩,這家伙一個勁兒要替她戴上是什么意思?“言歸正傳,想畫好這件畫兒,孤還得帶著你到外頭走一趟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