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然不好意思直盯著陸傾,默默垂下雙眸。就著微弱的光線,她愕然發(fā)現(xiàn)陸傾滿是傷口的手腕。數(shù)道勒痕不僅紅腫破皮,更有幾處皮膚滲出血珠。她的唇瓣微微顫動,神情染上深深的愧疚。那條繩子多半是靠他自行掙脫的,她實(shí)際沒幫上太多忙,可能還加重了他的傷勢。她抿了抿唇,說不出話。
陸傾正yu為沈然松綁,就聽見有腳步聲靠近。他立刻輕手放下她,自己也迅速躺回地上,又將雙手交叉於身後,裝作無事發(fā)生。
然而下一秒——
「嗯哥哥?」
陸恒醒了。
置身漆黑之中,行動又受限,年幼的陸恒迷迷糊糊的哭了起來。他不斷掙扎著,也呼喊了陸傾的名字。陸傾暗道不妙,卻沒能及時(shí)安撫陸恒,而陸恒制造出的動靜確實(shí)驚動了走近的人。
砰——的一聲,是鐵門被重重踹開的巨響。強(qiáng)烈的光線頓時(shí)照入幽暗的空間。站在門口的一名身型肥碩、滿臉橫r0u的中年男子,他嫌惡的臉se明顯是被陸恒的哭鬧惹的不悅。
「吵si了。」男子咒罵了一句,大步走向陸恒,沒等他反應(yīng)過來,便一把拎起他的衣領(lǐng)。
目睹這一幕的沈然驚恐不已,卻又無能為力。陸傾雖然企圖阻止,但暫時(shí)不能暴露自行松綁的事實(shí),唯有眼睜睜看著陸恒遭到男子扯離地面。
雙足騰空的陸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且不停蹬腿尖叫。男子忍無可忍,粗聲吼道:「給我閉嘴,si小鬼?!菇又莺輰㈥懞阃厣纤と?。
陸恒瘦小的身軀撞向地面,後腦勺則不偏不倚地磕在一只破碎的花盆邊緣。殷紅的血順著陸恒的發(fā)絲滲出,在骯臟的水泥上暈開一抹刺目的se彩。陸恒再沒發(fā)出半點(diǎn)聲響。
沈然的眼眶蓄滿淚水,腦袋混亂不堪,過度的驚懼令她幾乎喘不過氣。陸傾盯著生si未卜的陸恒,瞳孔收縮,雙拳緊攢,掌心被掐入的指尖按出了深深痕印。他咬碎了嘴里的薄荷糖,眼底也不再平靜,取而代之的是翻騰的殺意。
男子看著一動不動的陸恒,又踹了他一腳,嘀咕道:「不會是si了吧?」
陸傾忍無可忍,起身撞向男子。奈何兩人的t型差距懸殊,男子根本不痛不癢,陸傾還倒退了幾步。不過男子沒預(yù)料到的是,陸傾左手其實(shí)握了一塊不大的磚頭,在男子疏於防備時(shí),陸傾將磚頭朝著男子的太yanx砸去。
隨著悶沉的撞擊,男子的額角裂開,黏稠的血ye自傷口流下。他踉蹌地扶著墻,繼而用袖口擦抹鮮血,擰笑著重新站直,面目y狠的緩步踱向陸傾。
沈然清楚被激怒的男子絕非善茬,陸傾不僅屈於下風(fēng),甚至可能會沒命。她想救他,手腳卻都不能動,只能看準(zhǔn)時(shí)機(jī),趁男子走近,艱難地翻身絆倒了他。
男子氣憤的爬起,掄起拳頭要?dú)蛏蛉?。沈然害怕的閉上了眼,但意外的沒遭受襲向她的暴戾,倒是感覺到地面震了下,大腿還被什麼重物壓到了。微微把眼睜開一道縫隙,她看到陸傾捏著一片染血的玻璃,倒下的男子有一只胳膊搭在她腿上,他那雙錯愕的眸子逐漸失焦。
大量溫?zé)岬牧松蛉坏男H梗乃季w瀕臨崩潰,耳內(nèi)充斥嗡嗡作響的雜音,眼前景象變得模糊扭曲。她的四肢沒了知覺,窒息感亦侵蝕著她的意識。
隨後,一切天旋地轉(zhuǎn)地崩塌,又落入沉寂。